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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母之道】【第134-135章】 【完】 【作者: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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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5-10-17 16:34:52 | 只看该作者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
本主题由 xlalahoo管理 2025/10/19 17:47:04 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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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lmfnba 于 2025-10-17 16:47 编辑

  


  第134章

  时隔半个月,再回到南江时,好像一切都没变,又好像一切都变了。

  现在不论是出门还是在家里,我和妈妈总是牵着手,而且很是如胶似漆,打情骂俏都是每天的日常了。

  当然了,每次的嬉闹总是以妈妈的胜利而收场。

  而这些在白天在床下受到的“委屈”等到晚上到床上时,我都会在妈妈身上讨回“公道”。

  妈妈有时候觉得我太过纵欲,有时晚上便不会答应我。但是每当如此,第二天她就会获得双倍的快乐。尤其是在过年那段时间里,妈妈休息在家,我们除了吃饭就是玩闹,是指在床上的玩闹,当然也根本不分白天黑夜,白日宣淫都不算是个事了。

  别说床上,在家里除了厕所、浴室、阳台,其余的地方没有一处没留下我们做爱的影子。

  有时我甚至不知道这一切是妈妈自愿的还是迫于我的淫威的。总之,这一年过年对我来说是最难忘的一年。

  别人家鞭炮连天,而我家却是炮火连天。

  过年这段期间,我和妈妈没有在夜里出过门,因为都在夜夜笙歌嘛。白天也只是出去买买菜逛逛超市什么的。因为离婚的关系,再加上妈妈这边也没有可走动的亲戚,所以今年过年格外地轻松,就我和妈妈两个人。

  虽然人少,但是除夕夜时候的年夜饭妈妈做得还是很丰盛的。

  晚上我们先一起在沙发上看了春晚,直到十点多妈妈觉得很困了才不看了去睡觉。而印象最深的便是,妈妈还没有到十二点就睡着了,可我一直没睡。

  一直等到了转钟的十二点,随着外面鞭炮烟火刹那间一同点燃响起,我也从妈妈的身后将肉棒也在这一刻插进了妈妈潮湿的蜜穴之中,妈妈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我在耳边对她说了一声“新年快乐!”

  就在我觉得这样的生活状态将我和妈妈未来的日常时,变故总会悄无声息地到来。

  先是离元宵还有三四天的时候,妈妈的兴致没有那么高了。我当时只以为是因为天天做的缘故,毕竟那样多少有些耗精力,再加上妈妈在家还要做饭做家务什么的,就是再好的身体也经不住我这么造。

  这几天白天,妈妈说什么也不愿和我发生关系了。我想着也该给妈妈恢复恢复,便也没有多想。

  因为在晚上的时候,妈妈还是愿意和我做爱的,虽说反应没有前几天来得热烈罢了。

  刚才忘了说了,虽然这些天性生活是比较多,但在床上的事还得听妈妈的,不让我做的我也不能做,该怎么做、什么时候结束都得听她的。

  结果这两天她都缩短了很多做爱的时间,让我难受得那叫一个痛苦。

  直到今天元宵,妈妈晚饭只吃了一点,看上去没什么胃口,连小汤圆也就只吃了几个。

  刚吃完,妈妈就跟我说有事要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这么晚了。”

  我心里不知来由地升起一股警觉,问道,这时妈妈已经去穿上了一件咖色的大衣,“明天去不行吗?”

  “我去一下就回来。明天不行,约了就今晚。”

  妈妈一边回应着一边穿鞋,从语气上听上去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的感觉,“放心,一会就回来。”

  我找不到挽留妈妈的理由,只得眼看妈妈开门和我说了一声再见便出门了。

  随着门“嘭”的一声响起,妈妈消失在我的视野中。

  我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不是担心,更偏向于害怕,但又深知她这一去不会有任何的危险。

  但同时又有一股强烈莫名的力量,驱使着我立刻去换上衣服跟了出去。

  可此时再出门,已经见不到妈妈的踪迹了。

  妈妈会去哪里呢?我一边走一边思考着这个问题,回忆起妈妈这几天的表现和说过的话,可是毫无头绪。

  倒是走在路上看到各处还在玩耍的小朋友们,才感觉到浓浓的年味。

  不禁让我回想起我小时候过年时一个人在外面疯的光景。尤其天空中到处都是亮起的烟花,才感觉今年的过年好似比其他时候更让人觉得有年味。

  而在街道上,已经看不见前阵子那厚厚的积雪了,一点也没有。

  我多少有点后悔没有在晚上带妈妈出来玩,但也许现在找到妈妈的话还来得及?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但是莫名的,我跟着天空中我觉得最亮的烟花的方向走去。

  一直这么走着走着,直到最亮的烟花消失在天际,没有再度点燃之后,我才停下了脚步。

  而这时,不知道是不是天意,我正停在了姚梦秋的摄影店前。

  更巧合地是,这个点了,店里居然还亮着灯。

  这时,刚提到的最闪亮耀眼的烟花又在空中绽放。

  它绽放的那一刻,照亮了店里展柜中那套妈妈穿过的婚纱,格外闪耀。

  我下意识地自然地走进店里,姚梦秋在里面。

  她看到我的到来,显得很是惊讶地问道:“啊,周文豪?怎么这个时候来阿姨这里了?”

  “啊,我,我也不知道……不过,新年好啊阿姨。”

  我挠着头,属实说不上理由。

  但或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不知道是什么让我问出了下一句,“姚念呢?她是不是早就回云南去了?”

  “嗯嗯,新年好。念念吗?没有哦,她说要在这边过的年,明天才回去。”

  姚梦秋微笑道,随后露出八卦般的笑意,“怎么,想和念念约会啊?不巧哦,她一小时前就出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呢。”

  “一小时前?”

  我心里一惊,一小时前,那不正是妈妈出门的时间吗?

  莫非?想到这,我心急地问道:“她去哪里了?”

  “这个,不知道哎,我没问。你知道的,她不会跟我说这些。”

  姚梦秋摇了摇头,“要不你等等?说不定等会就回来了。”

  “阿姨,下次再见。”

  我没法再等了,忙跑着离开,都没有和姚梦秋好好道别。

  不对劲,不对劲!她们会去哪里?会约在哪里见?为什么,为什么我一路上都没有碰到?我拼着全力跑着,无视着天空中不停跃动着的烟花,只是一路跑一路左顾右盼,渴望立刻能看到她们的身影。

  姚念,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找我妈妈呢?

  说好了有事冲着我来的不是吗?果然那天你跟着我回了南江就是有备而来的吧?今晚和妈妈的相约一定是那时候就决定了的吧?

  不,不行,我不能让这种事发生!我不能让我拼了命才争取到的幸福就这样被她毁了。

  不行,绝对不行!

  忽然,一个网球从我眼前飞过,砸在了我的脸上。我耳朵像是聋了一样,没有听到他人对我的道歉。

  而大脑则一闪而过一个想法,难道说?!

  我顿时想起了上次和姚念见面的那个网球场,我笃定她们一定在那里。

  还好我现在这地方离那网球场不是太远。

  我几乎用着百米跑的速度直奔球场,而心里一直在祈祷着一定要赶上,一定不要发生一些我无法挽回的事情。

  当我的视野中出现了那座网球场时,我便立刻搜寻着妈妈和姚念的身影。

  只见里面有个人影,穿着白色的衣服,看上去不像是妈妈,兴许是姚念。

  我再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到第二个人影。心中的不安此刻再度提了起来,我加快速度跑到网球场前,生怕我晚到一秒,都会抱憾终身。

  “哼嗯……哈啊……”我抵达网球场时,已是筋疲力尽,喘着大气。球场里只有姚念一个人,她拿着球拍和球,好像是在等着我来一般。“我妈妈呢?”

  “她走了。”

  姚念给我扔过来一个球拍,平静地说道:“你来晚了。”

  “你干了什么?你对我妈说了些什么?”

  顾不得疲惫的身体,我再一次打起十二分精神,走到她面前质问道:“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去了哪?她现在人在哪里!”

  “想知道吗?那先赢了我再说。”

  姚念无视我很是生气的质问,用球拍拍了拍网球,依旧淡定地说道:“如果你真的想知道的话,虽然你赢我的概念为零。”

  “好……我一定会赢!”

  我咬着牙沉声应道,来到她对面把球拍捡起。

  我深知我已经几乎没有体力了,面对本就不可战胜的姚念,我又怎么可能有胜算呢?

  可是为了知道妈妈的下落,我必须全力以赴。

  “你不知道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吗?”

  随着网球被姚念高高抛起,她用着掷地有声的声音说道,随着球飞速有力地朝我飞来。

  “我做了这么多,没有一件事情是徒劳的!”

  我猛力地将球回击过去,我一个球也不想输给她,何况我不知道是不是一球定胜负。

  “我所有的付出都得到了回报!”

  “但你都是用的欺骗隐瞒的手段,那也算付出吗?!”

  我这球回得很正,姚念站在原地便给了打了回来,这一次比上一次的速度还要更快,角度更刁。

  “我欺骗什么了!”

  我现在的力量和能力全部都是由心中积蓄的不满而转化来的,姚念那永远高高在上到我无法企及的样子让我很是不爽,这股不爽全要汇聚在这一拍上给她打回去,就像打在她脸上一样,“你说啊!”

  “哼,你跟那么多女人发生过关系,你有和她说过吗?!”

  姚念不愧是姚念,这说出的话和她打出的球一样总能立刻找出并击中我的要害,让我几乎没有办法能承接并回应,“说过吗!”

  “为什么,为什么要说那些!”

  我倾尽全力把这个打到近乎死角的球接住了,整个人都失去了重心,而打回过去的球也是柔绵无力毫无威胁。

  “你有没有想过,柳如雪要是知道了这一切会怎样?”

  姚念从容地将这记球挥向了另一个远角。

  还好,我在刚才回击完那一球之后便立刻起身做出了预判,可也不一定来得及,“还是说,你打算瞒一辈子?!”

  “没想过!但我也没想过瞒着妈妈一辈子!”

  终于,还是让我接上了这一球,这次回球球飞得很高,能让我稍微多喘息两秒,调整好身体姿态和站位,准备迎接她下一波的冲击。

  “那为什么,你一直不肯说?在侥幸什么?”

  姚念往网前走了几步,随着快速坠落的球而打了个快速的直线击球,球以我无法反应的速度在我前面几步之遥的地方落在地面而高高地大力弹起。

  “我和妈妈好不容易才到现在这个地步,为什么就非要现在说不可呢?”

  幸好,这球跳得太高,所以坠落时我能接住,没让它出街。但是我一直这样疲于防守,根本无多余的精力去发起对姚念的进攻。

  “抛去那些女人不说,那周若愚的事呢?你怎么也只字不提?!”

  久攻之下,姚念的这一次击球终于不那么完美,露出了一丝破绽,这球的落点正好在我的右手边,对我而言是一个反击的好机会。

  “他的事为什么要提!离开了妈妈心里的人,有什么资格再进入妈妈的心里?!”

  我知道我对姚念而言唯一有的优势就是我比她更了解妈妈,或者说只有我才真正地懂妈妈。

  所以我带着我的自信将这球给她的反手打了过去,打着不易察觉的旋转,“他不配!”

  “哼。”

  姚念果然没有意识到这球的旋转,差点没有接住这个球。不过毕竟是青少年大赛的冠军选手,想要这样就拿下她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她虽无法将这球才发起进攻,但也能做到轻轻一挑把这次我的进攻化解,“给了你这么多时间,你就没有想过我会和她说吗?”

  “想过。”

  姚念这轻描淡写似的一句话,就和她的回球一样,明明看似没什么力气,却落在了一个我怎么接都不太舒服的落点上,导致我只能别扭的将这球打回去,没有一点威胁。

  “但我期望你不要那么做。”

  “给了你这么多时间,你都不明白我的意图,那也别怪我做这些。”

  姚念再度发起了攻势,这一次她更注重出球的力度而不在意角度,每一次击球甚至都准确地往我站的位置打来,似乎想要正面将我击溃的样子,来势汹汹。

  “有什么意义?破坏这些对你来说就很爽吗?”

  每一次将拍面击打上网球时,都感觉整个手被狠狠地冲撞了,稍微一不留神,可能拍子都会被球击落,“还是,你根本就是想为死去的人讨个所谓的‘公道’呢?”

  “公道?那是什么东西?”

  姚念冷笑着说道,如同她的击球,冰冷而又直接,“我只是觉得柳如雪有必要知道所有的真相。”

  “所以,你把这一切都告诉她了是吗?每一件都是?”

  我紧握住球拍,内心说不上是愤怒还是无力,我只知道我没有做错,我没有做错任何事。与其这样一直被她压制着,倒不如将这最后一点力量给她来个绝地反击,“我早该猜到。”

  “谁让你不明白呢?到现在,你还毫无悔过的样子。我不管你有什么样的理由,难道柳如雪就没有知道一切真相的权力吗?!”

  姚念的力量和技巧水平都是顶尖的,即便与她正攻她也是丝毫不落下风。

  而且她每一次的击球总能比上一次的击球更有力量,作为他的对手几乎没人可以抵挡住多久便败下阵来。

  “我说了,我会说的。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么多事!”

  可是她就是再优秀再无敌再所向披靡,也无法遮掩她让人感到反感的点。

  就算拼尽全力,我也要在这人们所谓的完人身上留下一道痕迹。这个球,我必须拿下,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我自己,就是为了证明她也是会有错的!

  我奋力挥击着球拍,借着突然刮起的风势,每一拍都力图将球打到她的身后。

  “凭什么!凭什么你总在审判别人!你以为你是谁?是神吗?就算是神,我也不可能接受审判。我说过多少次了,我会告诉我妈妈,轮不到你来插手!你是不是以为,把这些事情都告诉她了,我妈她就会感激你?呵,做梦吧你!”

  “哼嗯?”

  好像我的话里有一句戳中了她,她在我一次回球之后分明出神地愣了一下,勉强才将这个球接起,但攻守易势,现在轮到我的进攻了。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女人都这么纵容着你?!明明你打着出轨的口号拆散了他们,可为什么他们都不怨恨你……”

  “为什么?!因为你根本就是个局外人,你明白什么?!”

  姚念的心乱了,就像她这几下接球一样,姿势和力度都不标准,根本对我构成不了威胁。

  她的实力明明是碾压我的,但是当她怀疑起自己来,那就不好说了。我乘胜追击,我相信她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再坚持一下,尽管我已经快要没任何力气了,但,只要再坚持一下……

  “你怨恨你的父亲也是毫无道理。虽然你母亲遭遇了不幸,可你怎么知道她自己是不是觉得幸福?你永远,都在以你的价值标准来衡量所有人。”

  “那又怎样?难道我要活在别人的世界里吗?”

  姚念还是姚念,她调整的速度让我惊叹,她改变了击球的姿态和打法,全都往场地最边缘的地方打去。

  可这种打法,一不小心就会出界。但是她是姚念,她有这样的自信和能力将球留在界内,“难道我要按你们想的去活吗?!还有,你没资格提起我的母亲,给我住嘴!我的生活、我的决定,不用你来说三道四!”

  “那你呢?你在做的又是什么事?!同样的话我奉还给你。”

  面对这样大范围的对攻战,我没得选择,只能和她硬碰硬,也往她场界的边缘打去。我和她的胜负究竟是要在一瞬甚至一念之间决出了。

  “是,我做的固然有不对的地方,但我会去面对,会去改正,绝不会逃避。但是也不一定需要她知道,她知道了除了难受以外还能有什么用?

  她需要的,是我改正,是我不再犯错。我做得到,我改得掉这些,那对我妈来说就足够了。”

  忽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妖气似的,这么晚的时候居然起了雾来。这雾来势汹汹,没多会能见度就变得很低。再过一会,只能勉强看见对面姚念的轮廓了,连来球都不是看得那么清楚。

  “你倒是以为自己好心了?”

  姚念满含讽刺般地说道。我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体能,但我真的就要到极限了,如果再不能实现绝地反杀的话,就会彻底输掉。

  “口口声声不让她难受,你倒以为是个好人了?”

  “是不是个好人我不知道,也不重要,我向来对要做一个好人没什么追求。”

  这样继续打下去我必输无疑,必须改变打法。而且我正好没了力气,已经无法按照标准姿势去拿好球拍做出合格的击球动作了,可以说是完全变了形。

  这个好处是姚念无法从我的动作来判断球的力量、速度和角度,她只能等到球落到她的半场时才能有所回应。

  而好巧不巧地,我这最后一击的动作正好给球吃准了受力点,飞快地朝她飞去,“我只知道,我要尽所有努力去成为和一直做妈妈的心上人!”

  “呵,可笑的心上人,你们都可笑!”

  姚念露出一声诡异的笑声,也用出了所有的力量将这跃过她头顶的球给回击了回来。

  那一刹那,我判断这球速绝对不是我能接得住的,太快了!而且这球完全是朝我反手的死角去的,完了,要输了。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网球击落在地面上发出“咚”的一声弹飞。界外,我看见了,是界外!虽然之和底线毫厘之差,但绝对没有看错。“是我输了。”

  姚念将她绑着头发的橡皮筋解了下来,短发被风吹拂而去。她微吸一口气,闭着眼睛平静地说着刚才这句话。

  说完,她带着自己的球拍转身往球场外走去,什么也没有留下。而我则是再也没有一点力量了,只能用球拍支撑着身体勉强站住,喘着大气,连问她妈妈的下落的力气都没有了。

  算了,她走吧,至少我赢了。而妈妈的下落,我终究会找到的。只是,我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力气想应该怎么面对知道一切后的妈妈了。这时,我的身后忽然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

  等等,这个声音是?

  我猛然一回头,是妈妈!她正满眼带着笑意地看着我,从厚厚的雾里面走出来,向我走来。她的眼角似乎有泪痕,眼眶里泛着泪光。

  “我们回家吧。”

  妈妈伸出手来,投给了我最为温暖的笑容,用最让我感到安心地声音说道。

  妈妈的话音刚来,这妖雾顷刻间散开了,好似未曾来过一般。

  那一瞬,握着拍子的手无力地松开,拍子从我的指尖落下。

  随之跌落在地上的,还有我的眼泪。

  刹那间,绚烂璀璨的烟火在我们头上的夜空中绽放。

  第135章:始终

  “麻烦你了,替我看看他们过得还好不好。”

  这是我听到他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用那几乎已经听不见的声音。

  ……

  苍白的双脸、几近干涸的嘴唇、已然要永远闭上的眼睛,当我再次见到他时已是弥留之人了。

  我站在全身插满管子的他的身旁,再一次体验着生离死别。

  而这一次,我的心里没有任何实感。

  “何不让他们来?”

  我看着仪器表面上频繁跃动的数字,连接着的是这位连动一根手指都异常艰难的将死之人,内心毫无波动地说道:“到死了,还要做烂好人?”

  “我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个消息,咳咳。”

  他的声音听上去比八九十岁的老人还要虚弱无力,“我已不该存在于他们的世界里,这样一来也好。只是,就当这是我的遗愿吧。”

  “我去看了又能如何,你能泉下有知?”

  随着仪器“嘀嘀”的声响,他的生命进入了倒数计时,“罢了,死者为大,你安心吧。”

  “嗯……谢谢你。”

  周若愚苍白的嘴唇微微一动,和我做着最后的道别。

  “嘀”的延续的机器声一直响着,很快护士和医生循声跑了过来。

  他走了,我也走了。

  人,总是会意想不到的方式离开这个世界,不论身前是什么样的身份。

  好人不一定有好报,坏人也不会下地狱。人的生死和其他生物一样没有区别,不过是太看得起自己罢了。

  我的母亲曾对我说,人生最珍贵的是机缘。我说,人生最残酷的是宿命。

  我讨厌所有被困在回忆和妄想中的人,也包括曾经的自己。

  没想到,周若愚这个被我认为从不会活在回忆中的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也没能走出这个牢笼。

  也好,让我看看回忆或是感情这种东西究竟有什么魔力吧。

  关于他离婚的前因后果,我在他来到这里不久之后就查清楚了。那没有特别值得说道的,不过是他因为自己在做一个医学研究而和曾经做过手术的患者进行访谈调研。但因为这不是医院里下发的研究,所以他选择在外面和这些人见面。

  这些患者里不仅有年轻女士,也有男生和一些中老年人。只不过是周文豪有心地只拍了那些和年轻女士见面的照片而已。

  再加之其中有的女人的确对周若愚有些意思,举止之间能看出暧昧之意,便给周文豪做了把柄。

  我曾给周若愚说,这么蠢的伎俩,只有蠢人才会信。但凡有心的人,都能看出其中破绽百出。我问他说为什么不去找柳如雪说清楚,这解释起来并不复杂。

  他只是一笑置之,告诉我说如果有人想吃西餐的时候,你就是给他做满汉全席他也是毫无兴致的。

  他出殡的日子我没有去。

  确切来讲,离开医院以后我与他再无会面。

  至于他的后事是如何处理的,我并不知晓。

  我只知道,她的前妻和她的儿子并不知情。

  南江,陌生而熟悉的地方。没想到,我竟然还会回去。但回去,也需要有一个合适的理由。我先是弄清楚周文豪在南江上学的地方——这并不难,随后向许久未联系的姚梦秋打去了电话。

  她得知我想要转学去南江的消息很是意外,不过并没有过多过问答应了下来。

  至于转学手续那些,只要她和宁海合作,搞定起来不算是麻烦事。

  而离去南江还有几天时间,这段时间里我主要把柳如雪和周文豪两个人的方方面面都摸了个清楚。

  周文豪这人,学习成绩不错,在学校也很受老师们欢迎,还喜欢打星际争霸这款游戏。呵,真是没想到这种耍手段的小人在平时还这么受人待见呢。

  想来闲来无事,于是试玩了几天星际争霸,觉得还是挺容易的。

  我知道他在某个战队打比赛时,我随便找了一个战队接受了考核,通过了以后我指名说和这个战队打比赛时我要和这个ID的人打比赛。

  战队的人自然没有难为我,答应了下来。

  而真正和他交上手的时候,正好是我转学入学那一天的晚上,给他来了个下马威。

  转学到班上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周文豪。

  在这之前,我没有去看过他现在长的什么样。但或许是因为小时候见过的关系,又可能是因为他多少长得和周若愚有些像的原因,总之在我的眼里他太显眼了。

  他长得眉清目秀的,不算很高,看上去很普通,最多算是有些斯文,一眼不像是一个阴险狡诈的人。

  我自然也明白,一个人的心是黑是白也不会写在脸上。

  能从脸上看到的,是一种得意,一种令人厌恶的得意。

  也许这就是宿命,班主任将我安排成了他的同桌。我倒是很想见到他被拆穿一切又知道真相之后会是什么样子呢?不过何必这么着急呢?且让我多了解了解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吧,何况柳如雪我还没有见过。

  第二天上体育课的时候,周文豪那对朋友的态度让我很是不爽,那时他得意的样子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结果正好,他倒是胆子大,也敢来挑衅我。前一晚上不知道游戏里被我教育了一回,这会当着面还要被我教训一回。

  呵,挺好。我没有给他留一点面子,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丢尽了脸面。

  没来南江之前,或者说很早的时候,我就知道柳如雪曾是青少年网球队里知名的天才少女。

  作为天才网球少女的儿子,说实话这实力有点差劲。

  也许在南江的日子应该很平常很普通地过着,等到把事情了解了再离开这里,就像没来过那样。

  然而事情总不会那么如人所愿,小插曲更是在所难免。

  一位叫关笑美的女生主动来找我交朋友,她看上去很漂亮很文静,但是似乎没有什么朋友,和我一样。她看上去不是一个能让人讨厌起来的人,也比较单纯,对她的示好我不会拒绝。

  而且,我从她这里,获得了周文豪乃至整个班级的各方面信息,对我以后的行动准备来说肯定会有帮助。

  另外,让我稍感在意的还有林凤鸾和李文月这两位老师。

  简单来说,在这两位老师表现的背后,她们有着无法示人的难言之隐。

  没想到,小小的一个普通班级,却有这么多不普通的东西。还有那个叫陈凯的男生,这两天观察下来大概是周文豪在班上最要好的朋友了。

  但这人特别懦弱、胆小,身为他的好朋友周文豪却还一直嘲讽和不尊重他。

  像他这种性格,出去肯定被人随便欺负还不敢还手。

  这一天放学时,我值日走得比较晚,出校门时正好碰到李文月情绪不振地走出学校。

  一出校门不远,看到她正向一个猥琐的男人跑去。

  我大概听了一会,大致就是一出渣男分手的戏码了。男的甩她而去,留下她一个人在那里伤心落寞。大概是我走路的动静惊扰到了她,刚从她身旁走过时她发现了我。

  “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她坐在人行道一旁的台阶上,忙抹了下眼泪,把放在身旁的眼镜慌忙戴了上去,随后站起身。

  “嗯,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我淡淡地回应道:“你比他优秀太多了。”

  “啊,谢谢。”

  她挤出一丝苦笑,眨了眨双眼,语气中还有一丝哽咽,“不过这事,还请不要在班上传开可以吗?”

  “嗯,好。”

  看着她这低落的情绪,我淡淡地回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第二天上课完了,李文月和我说有空去一趟她办公室。我找了个时间去了,没想碰到周文豪正从她办公室出来。

  看来,周文豪多少也知道她和渣男的那点事了。

  李文月没和我说特别的,只说昨天有些失态,并夸我物理学得特别好。

  最后她说我和其他同学不同,很是特别,如果以后有什么事是不是能和我说?我回了她可以。

  放学时候正好遇到陈凯受小混混的欺负,而周文豪则是在外面“观战”,半天也不进去帮忙。

  果然周文豪就是这样的人吧,嘴上说着把人当朋友,真有危险了只会隔岸观火。

  我在他身后观察了些许时间,他仍是呆呆站着毫无动作。

  算了,这一次先出手吧,也让他知道他和陈凯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懦弱。

  没想到周文豪压根不懂我意思,休息日还有兴致去参加网球比赛。正好我闲来无事,教了教他什么是打网球。而在这里,我第一次看到了柳如雪。她很好看很漂亮也很美,是女人看了都会心动的女人。

  即使她只是坐在观众席上,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透露出那不同普通女人的气质。

  我认为,若是她的话,年轻时候恐怕不输给我母亲。

  她看上去不像个空有皮囊的蠢女人,亦没有我预想中的多溺爱自己儿子。

  因而,我对他们三人之间的事更有了兴趣。

  我想,这母子个人恐怕各怀鬼胎。

  不过,柳如雪是位护犊子的母亲。见自己的儿子被人打得落花流水,她对我自然不怎么客气。

  虽然非我所愿,然而能相识谈上两句话,她眉宇间的细微变化能告诉我这是怎样一位女人。

  我自信我在她的眼里和心里留下了特别的印象,这为之后和她的接触做了铺垫。

  而在和他打球的过程中,从周文豪对柳如雪那种倾慕而又尊重的眼神中,我基本可以断定他对柳如雪拥有着不该有的情愫。

  这样的话,也很好解释周文豪为什么会做出之前的决定了。而从柳如雪的眼神和态度中,她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儿子的想法,这让我好奇他接下去会怎么做。

  以及,柳如雪知道了儿子的特别感情之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

  后来一周班上了发生了一件让我觉得很无聊的事情。

  生物老师怀疑陈凯偷了她手机,真是两个蠢货之间的一出闹剧。就这破事,女同学们围到我这边问我怎么看。我摊摊手,不愿搭理。

  下课出校门后,我看到昨天被我教训的那个小混混正和我们政治老师林凤鸾走在一起。他在林凤鸾面前就像是乖巧的小孩,一点没了昨天的嚣张。

  没想到这种狠角色也能被人不费吹灰之力将降服成一只小猫。

  不过林凤鸾的这份温柔,对于未成年男生来说,的确无可抵抗。

  不久后,班上迎来了第一次家长会,我也得以第一次看见陈凯的母亲——薛云涵。这个女人一眼看上去就有与众不同的气质,同时还有一种萦绕心间已久的烦恼的感觉。

  从她看陈凯的眼神里,能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儿子。

  柳如雪、薛云涵、姚梦秋三个人一起有说有笑的,还是自来熟,没想到他们还挺聊得来。

  倒是周文豪和陈凯两个人却是心事重重,尤其是周文豪,很是忌惮我在场,生怕我说出不得了的事情来。

  心虚的人就是这样草木皆兵,想想还蛮好笑的。

  原本预想中晚上大家一起吃饭时,我当着这些人的面说一些有关周文豪那件事若有似无的话看看这几个人是如何反应。

  可不曾想,周文豪还有物理课要去补,于是晚饭没有他在。

  在家长聚餐的情况下,小孩自然是话题的焦点,而身为唯一在场的我则更是话题中心。

  我无意在这种情况下透露出来意和本来面目,所以话很少,给她们一种乖巧腼腆的形象。

  最重要的是为了之后能更好地接近柳如雪,我今晚她的话都回应了。

  我在她看我的眼神里,看到了一种奇怪的好感。这一顿晚饭下来,我观察着柳如雪的言谈举止,她是属于聪明又自信的女人,绝对不蠢。

  在她们去店里之后,我给她们挑了最适合她们肤质的面膜和洗面奶,是姚梦秋让我挑的。

  过了几天,我来南江的消息还是被宁海知道了。这是迟早的事,毫不意外。

  他本想来姚梦秋的店里找我,并邀着她一起吃个饭,我拒绝了。姚梦秋本就不应该被牵扯其中。于是我们约定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我到咖啡厅的时间比约定的要早一些,便坐着等他。好巧不巧地是,过了没一会,碰到李文月和上次弄哭他的男人一起来了,而且眼见的心情不错。

  他们正好在我前面的位置坐了下来,而李文月的眼里只有他对面的男人,丝毫没有察觉到我的存在。

  我听着他们交谈,都是一些无聊的生活琐事或是其他朋友们的趣事八卦。交谈之间,李文月笑个不停,好似前几日那低落消沉的情绪就如同是梦一样。我停下来只能说,女人比起好看的男人来,或许更喜欢能说会道懂得女人心理的渣男多一些。否则,我无法理解这男人到底哪里有吸引力了。

  听着越发无聊的我,往窗外看去。

  兴许巧合喜欢一起来吧,只是看了一眼却与周文豪的身影碰了个正着。

  他看了看我,又瞧了瞧李文月,他大概在想我是来监视她的吧。索性我给他投去个“就是你想的那么回事”的目光,然后再也不看他了。他似乎是对我的反应有一些不满,来拍了拍窗户玻璃,我未理他,他这才作罢。

  李文月在临近离开的时候忽然向男人道歉了,说着自己各种不好,说着上次是她的错,希望他原谅之类的话。

  那男人倒也不客气,表示自己大度不在意那些,以后李文月多注意就好。

  典型的渣男嘴脸,我认为李文月不至于这都看不出来。至于动机,我着实无需细究。

  他们前脚刚走,宁海后脚便到了。他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哪怕见到妈妈死之后的模样时,他也是这副表情。我没有和他多话,甚至不愿多看他一眼。

  “怎么来南江了。”

  他点好了喝的才过来,坐在我对面,“有什么事。”

  “与你无关。”

  我喝着东西,淡淡地说道:“非要找我干什么?不是早和你说了不要联系我么?从我开始改姓时候开始,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有需要我帮忙的么。”

  他垂着双眼,任何时候看起来都似没睡醒,声音低沉得宛如来自地狱,“南江这地方,你还不大熟悉吧。”

  “用不着你帮忙,有姚梦秋帮我足够了。”

  和他说一句话,多待一秒钟我都受不了,“我再强调一次,这事和姚梦秋没有一丝关系,你别去打扰她。妈妈的事我已经不去追究了,就请你也放过她妹妹,行么?”

  显然,我不是在用请求的口吻,而是警告。我在来南江之前特意打听了宁海的下落,那时候他还不在南江,而是在西北。这我才来了几日他便也来了,要说这是巧合我自然是不信的,不知道他是哪里听来的风声。

  “我无意打扰。”

  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有些事,我知道的比你多,你可以问。”

  “没必要,你知道的我也知道,我不知道的早晚会知道。”

  我把杯子里的果汁一饮而尽,起身便要离开,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话,“我不想再见到你,哪怕是在南江。”

  下一周,周文豪和李文月走得很近,总喜欢找她套近乎。或者从我的判断来说,他是想趁着李文月在感情上有裂痕而来挖墙脚。就李文月的表现而言,我想他挖动了一些。不过倒让我稍觉意外的是,原来这周文豪不只是喜欢他母亲,而是但凡是个有些魅力的女性,他都有点意思,是个花心男没跑了。

  估计这点,柳如雪应是不知道的吧。

  同时,这周我初次遇到了在这个学校里我最不喜欢的一个人,这里的教导主任——是个秃子。很多人,其实在看到他第一眼的时候就大致可以判断出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这句话是对的。

  他一上来那神情就让人觉得作呕,和我说着要换重点班的事,而言外之意则是在说这是他的功劳,我们都得感谢他。得了吧,这对我来说毫无吸引力,我是不会去的,到时倒看秃子如何下得台来。

  这周的值日是和周文豪一起。值日时,我们看到秃子和李文月走在一起,秃子那副模样猥琐得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他想对李文月做些什么。于我而言,这是一件无关的事,我并无心去管。周文豪却是气不打一处来,说什么也要去做点什么。这不禁让我想起他在面对自己好朋友被揍时唯唯诺诺的样子,怎么,在女人面前就雄起了?

  我倒是挺好奇他要怎么做,因而跟了出去。

  只是一路观察下来,他好似没有特别好的办法,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幕幕的发生。

  如果就这么任由失态发展的话,属实太无趣了,我便伪装成了服务员给他们解了围。而就在我也准备撤的时候,被追出来的秃子认了出来。他先是觉得意外,接着又很是得意地想要我交出人来。呵,真是狂妄的家伙。我冷笑一声走近他,装作要告诉他的样子,实际则是给他的肚子来了一脚,让他半天站不起来。

  而我和他的恩怨,也就此结下了。

  我做事从来都会准备得完全,我在闯进包厢之前,早就先偷拍了一些照片,以备万一。

  在我出来和周文豪与李文月会合时,他们正在你侬我侬,可真是有兴致。不久,秃子带着人便追了过来。不过好在有警车路过,加上我手上有包厢的照片,他也不敢怎么样。只是,未来会怎样便是个未知数了。

  我们最终把李文月送回了家。

  但就当我打算离开时,在周文豪背上的李文月给了我一个眼神,她仿佛有话要和我说。因而我便让周文豪一个人先走,我则是陪着李文月留在了她家里。

  “怎么?”

  待确认了周文豪离开之后,我背靠着门,望着正看着窗外的李文月说道。

  “谢谢,谢谢你们刚刚出手相救。”

  李文月轻叹一声,人还没有完全从刚刚的惊恐之中缓过来,“如果不是你们,我无法想象后果是什么样子。”

  “命中注定你就是会平安回来。”

  我淡淡地回应道,环顾着这间不大的客厅。这里看上去是老旧居民楼里非常普通的一个房子,客厅恐怕还没有卧室大,家居也很简洁,应该是她在这里租下来的样子。

  “但以后要怎么过呢?”

  李文月摇了摇头,转过身来,表情上写满了不安,“他肯定不会放过我的吧。我在这学校还能待的下去吗?”

  “错的又不是你,为何要怕?”

  她这房子楼下便是大马路,此时特别的嘈杂,车辆的喇叭声几乎没有停过,“难道你后悔今晚的事了?”

  “那当然没有。”

  李文月不停地摇着头,无力地瘫坐在饭桌旁,“你们还小,不知道学校这样单位的一些潜规则。如果得罪了主任,在这个学校往上走没指望不说,平日里会被怎么特别对待都不知道。我平时都躲着他走了,他怎么还盯上我不放呢。”

  “越是表现出懦弱和畏惧,越是容易被猎人盯上。”

  坦白地说,我对她丝毫没有怜悯和同情,而认为这是必然结果,“所以呢,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

  沉默了很久,苦恼的李文月只说出了这四个字,“我不想丢了工作,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而且哪怕不管我,你和周文豪要怎么办?他肯定也不会轻易放过你们的不是吗?”

  “你看我们怕吗?大不了不去重点班,我们毫不在意。再者,我这学期结束了就会转学,随他怎么样。按我的成绩,恐怕哪里都抢着要我不是么?”

  我轻哼一声,“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正是这个理,你要是现在害怕了,那等我们不在这里了以后,今晚的事情还会重复上演很多很多遍,那时可就没有我们能救你了。你觉得是这么隐忍下去承受这一切呢,还是该断的好?”

  “可我能去哪?”

  李文月的目光里透露着一丝绝望,“上午才和男朋友闹分手,晚上又碰着这事,我真的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

  “天下这么大,哪里去不得?”

  我轻叹道:“你说的那些学校的事我并非不懂,不过不能认同罢了。你自己想想吧,未来还这么长,这里真的能让你忍得了一辈子吗?”

  “嗯,我想想吧。谢谢你,姚念,那个,能不能请你今天在老师这里睡一晚,如果方便的话。我……不想一个人睡今天。”

  李文月说这话时,眼神中流露着渴望,“是不是很冒昧?”

  “好,那我跟家里说一句吧。”

  我答应了,因为我在她的眼里看到了当时无助的自己。

  次日,李文月邀请我和周文豪吃个晚饭表达谢意,我回绝了。我对这些事情没有任何兴趣。今天也毫不意外地收到了取消调到重点班的通知。

  下午放学的时候,我刚下楼便看到李文月被人喊去教导处,想必和昨天的事有关。

  我找了个地方等她,待她出来时天都已经黑了。

  我觉得如果这样与她见面的话未免过于刻意,于是我听到脚步声后先没有出来,跟在她后面,决定先看看她要去哪再说。

  结果她往教学楼走去,正好和下来的周文豪碰了个正着。

  他们往办公室走去了,我则是待在一旁的教室里,等他们出来。

  谁想到,他们两个可真是有性趣,在办公室便搞起来了。

  而且,在他们做的途中,我看到林凤鸾正好过来了一趟,她大概是想回去做什么,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

  然而当她看到办公室正在发生的活春宫时,她悄悄地离开了。不过没过太久,她又回来了,手上好像拿着相机。

  她似乎在拍着里面的情况,过了一阵后她才回去。

  而当这对男女出来看到我的时候,他们脸上满是尴尬。出校门的时候我遇到了柳如雪,心急如焚的她大概怎么又不会想到她的宝贝儿子正和老师坐着苟且之事吧。

  我没有与她多说,毕竟我只是一个观察者的角色,如无必要,何必多言。

  当周文豪和柳如雪走了以后,李文月再一次邀请我去她家里与她同住一晚。

  从她的表情上来看,今天和昨天并不一样,于是我答应了。

  “我要离开这里了。”

  回到她家后,我们来到了卧室,我坐在阳台上看着外面,她走过来说道:“今天下课后,主任让我别在这里干了,要我自己体面地走。”

  “所以你答应了?”

  我等她回到床上坐下的时候才说道:“看你现在这样子,应该有了决定吧,去哪里?”

  “云南吧,那里是我唯一能去的地方了。”

  李文月长舒一口气道:“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你说,我这样对吗?”

  “自己做的决定,有什么对错之分呢?”

  我看着她那满是怀疑的目光,不由地说道:“难道别人给你做的决定就一定是对的么?去吧,我想你刚才在办公室决定做那事的时候就已经下定决心了不是么?如果说只会为了询问我的意见的话,没有必要。一定要说的话,我没有意见,没有看法。什么时候走”

  “好……明天下午五点的飞机,是不是太赶了?”

  李文月的脸上浮现出些许愁容,生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决定一般,“但我不知道明天怎么再面对我的学生们了。而且,我的辞呈刚才在教务处的时候已经交了。”

  “已经决定的事,有什么赶不赶的。”

  我脑海中回想着这段时间李文月的事情,她真的没做错过任何事,但那又如何?

  “你是觉得还有什么事没交代好吧?我可以帮你。”

  “哎,我明天会和班主任和待我最好的林老师说这事,他们会帮我更班上的大家说的。虽然没有办法和大家当面道别,但是也只能这样了。”

  说到这,李文月略作停顿后,继续说道:“只是……周文豪那边,我没有办法再见他了,但这么不辞而别的确不应该。可是我没有勇气再见到他,哪怕看到他一眼。”

  “所以,你想我怎么做?”

  我不喜欢这些表达情绪的言语,因而我直逼重点地说道。

  “我想……给他写封信,希望你替我交给他,可以吗?”

  李文月的眼神和诚恳。

  “可以,不过有个条件。”

  如果是其他事情我大概会一口答应下来,但是周文豪的话,不可能那么简单答应了,“我明天会去机场,如果在你飞机飞走前他还没有出现的话,那我会把信留下,不会交给他。等到以后有机会的时候,我再给你,你自己看着如何处理吧。”

  “嗯,谢谢。就按你说的吧,不过,如果他没出现的话,那信你是烧了或撕了都好,不必留下。”

  李文月想了好久才回应道:“幸好,我还遇见了你。”

  她写信写到了凌晨。我没有看信的内容,我只知道她写了一张不满意又重写,重复了十几次。周文豪这样的男人,值得她这么做么?

  再细想一下,这种事只要一方觉得就可以了,无关于另一方怎么看。

  第二天下午,我在机场送了李文月上飞机。

  直到她检完票为止,周文豪都没有出现。李文月一直期待着他的出现,然而落了空,带着遗憾上了飞机。

  而就在离起飞时间还有几分钟时,他出现了。我一开始非常有自信他不会来,正想要回去。但既然他出现了,那我便按照和李文月的约定把信交给了他。

  从他的反应来看,他似乎不是一个纯粹的渣男。

  之所以我仍然把周文豪定义为渣男,是因为这李文月前脚刚走,他便勾搭上了林凤鸾。

  按说这两个女人不论从性格还是身材来说都相去甚远,如果不是渣男怎可能两个都喜欢?

  最好笑的是,他根本不知道他和李文月的春宫图被林凤鸾拍下来了。

  但按照他这性子,以后就算知道了,恐怕也不会对林凤鸾怎么样,搞不好还是喜欢她。

  周一的时候,这狗秃子竟然还敢在升旗仪式上公开诋毁造谣。真当我上次的警告不当回事是吧,我可不会惯着这狗东西。

  当着全校人的面怼了他一顿只是个开胃小菜,我后面收集他一堆污点才要他好看。

  而收集这些东西,只需要一下午就够了。

  等我晚上我稍作整理,弄成一张小报纸,第二天去打印一堆,等待运动会时再用。

  然而宁海在黄昏时候又出现了,这次她直接来了姚梦秋的店里。

  为了不把姚梦秋牵扯进来,我让他出去到外面说。结果他问我为什么下午不去上课。

  “哼,和你有什么关系?”

  我毫不留情面地说道:“你搞跟踪是吧?我劝你下次省省,再来有一次,别怪我报警。”

  说完,我便往回走,他却追上来抓着了我的手腕。

  “放开我!”

  我非常不客气地说道,我眼里的宁海此时甚至比流氓还要恶心。

  “姚念!”

  这时,身后传来关笑美的声音。估计是以为我遇到了危险,她赶紧跑了上来。

  “没什么好说的了,我要回去了。”

  我看到关笑美的身后还有周文豪在,不想把事情闹大,给宁海留了最后一句话。

  宁海见多来了两个人,而且在关笑美的质问下他选择了回避,就此作罢离开。

  一直被宁海这么缠着下去早晚给他搅出事来。另外,我不觉得他是一个能因为我转个学而就来南江的人。

  也许他也知道周若愚的事了,但以我对他的了解,这无法作为他来南江的决定性理由。

  所以我这几天调查了一番,原来他来这里是受了一个神秘人的私家委托。宁海打从那边解除了公职以后,便做了一位私家侦探。

  而这次委托要调查的对象,不偏不倚恰好是秃子的老婆——也是林凤鸾的姐姐——林玉鸾。

  据说她和一宗大的商业金融案有关,而这个案子正是警方最近在查办的。

  不过说是一直没有查到林玉鸾的身上来,而宁海则判断她才是案子的幕后主谋。

  我想要脱离宁海的跟随,那必须先掌握他的动机和动向。他在追的这个案子没想到涉及到的商业人里竟有柳如雪,有时事情就是这么有趣。

  具体的案件细节我只晓得并不多,不过大致知道涉及到逃税漏税的事情,而林玉鸾是负责做南江啤酒和蓝岛啤酒在南江市账务的负责人。

  另外,还了解到过两天这几位相关人员都会出现在江都大酒店举行的一个酒会,可能会有些事情发生。

  到了酒会那天,我确定宁海他会去,所以我也去了。

  在酒会的进行之中,我发现周文豪悄悄地来了,从他的举止来看恐是担心柳如雪的安全。

  而宁海,在一个酒桌的角落独自观察着酒会上发生的一切。而且我没想到林凤鸾竟然也在会场之中,通过他们的交谈我才了解到,原来她的老公是两家啤酒商的供应商,因而她才来了。

  就在我和周文豪说话间,薛云涵带着一批警察闯了进来。

  她把林凤鸾的老公当场带走了,宁海则是冷眼看着这一切。最终,酒会一片混乱,周文豪要照顾柳如雪,而我则不得不把林凤鸾送下楼,给她打了个车。

  我原本想从林凤鸾处打听更多的效果,只是她的心情低落得不愿说一句话。那既然如此,便让她一个人回去好了。

  时间很快来到运动会了。在第二天一百米男子决赛结束后颁奖的时候,我等待的时机终于到来。

  我刚才把早准备好的那些刊登着钱秃子丑闻还有照片的报纸从各个班分发着传阅,当颁奖刚开始的时候,几乎在场的所有人都在交头接耳地谈论着报纸上的内容。

  而我在中午午休的时候便从主席台那边拿了个小蜜蜂来,为的便是这一刻。

  我靠在看台最顶层的护栏上,打开小蜜蜂,细数着秃子的罪恶。把我收集到的照片打印冲洗了许多份,抛洒在会场的看台上,我要让他的丑事人尽皆知。

  秃子自然是百般狡辩,不过我对于和这种人争辩没有任何兴趣。我在前一天已然和薛云涵提过这事,把这些东西的原始证据都交给她了并立案,约定好在今天下午这个时间点来这里拿人。

  正当秃子话音刚落,警车的警笛声便在场外响起。这一来,秃子就算没法被定罪,也够他在里面喝一段时间的茶了。

  国庆放假的前一天,作为临时班主任的林凤鸾单独找我说话。

  谈话的内容主要是替她的姐夫秃子向我道歉,也对酒会那天送她回家的事情表示感谢。

  我跟她说秃子的事情她不必道歉,我也不可能会心软。我倒也坦率地和她说她老公一时半会恐是出不来了,问她之后有什么计划打算。

  “还不知道呢,哎。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我什么准备都没做。”

  林凤鸾平时微笑着的脸,此刻少有的没了笑容,稍显忧伤地说道:“我姐打算国庆带我去上海玩几天再说,她说她在那边有朋友,可以帮忙看看有没有办法帮帮我老公。”

  “上海?可你老公他不是南江的案子么?那边管不着吧?”

  听到这,我不免起了些疑心。

  “不知道。”

  林凤鸾无助地摇摇头,“具体的她没有告诉我,她向来不喜欢我多问她的事情。而且,我也不用过问,我姐她总能做好。”

  我越寻思越觉得林玉鸾这趟去上海太过蹊跷,她肯定有什么重要的消息在那边,一些连宁海都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于是我在中午的时候去买了一支伪装得很好的录音笔,在下午放学时找到了林凤鸾。

  “你把这个拿着。”

  我把录音笔递给她,正色道:“我觉得你姐她去上海没那么简单,恕我直言,她兴许打算把你老公置于死地。

  这几天你想办法把这支笔放在她包里,如果你发现她有明显的支开你的行为的话。至于录到什么内容,你要如何处置录音笔我都不管,这就是你的东西了,你有处置和决定权。我只是认为,你有权利知道真相。不过,如果被人发现了它,不要说是我给你的。”

  林凤鸾纠结了好一阵之后才收下。

  当然,我在录音笔里做了些手脚,只要它录了音,我的电脑上便能收到相应的数据。

  而这,自然是我没有告诉林凤鸾的。不过我收集这份录音并不是为了这个案子,更不是为了帮她,只是让我能更先一步掌握宁海想知道的信息。我不确定宁海会不会去上海,按照他的性格来说,如果掌握了相关消息,那么是没有不去的理由的。

  我稍作思考后,为了以防一些突发情况,买了一张去上海的票。

  事实证明,我的决定是正确的。我去了上海之后和林凤鸾一直有保持联系。

  果不其然,她被林玉鸾支开了。而等她回来的时候,她告诉我留在房间的录音笔不见了,旁敲侧击问了林玉鸾,林玉鸾看着并不知道这东西。我问她是不是还有什么熟人也在这酒店,她才说柳如雪和周文豪也在这,很巧合。

  不用过多的去思考,这东西肯定是周文豪拿了。我用电脑听了下录音内容,果然不出所料。

  而且他和林玉鸾交欢时候的声音也都录了下来。

  我便在酒店等他,他总要下来。

  我没等多久,他正好下来被我碰到,我跟他打了个预防针,让他把那录音笔该放回哪就放回哪去。至于他听不听就是他的事了,后果如何他自己承担。

  自然地,我把这件事告知了林凤鸾,她有权知道。

  至于她后续如何对待周文豪,拿不拿回录音笔,那都是他们的事情。最重要的是,我得到了林玉鸾这两天电话的内容,以及对整个案子大致的判断。

  最后的结果来说,林凤鸾没有选择大义灭亲,而是在没有听录音笔的情况下将录音笔交还给了我。

  至于里面的内容,她并没有删除。

  国庆一回来,周文豪便收到了林凤鸾寄给他的“大礼”。果然,这家伙一口咬定是我干的。

  尽管我没有想到林凤鸾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上寄照片给柳如雪,但是他既然撞我枪口上,我自没必要对他客气。尤其是他那表现出的只会找别人责任而根本没有一丝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而承担一分责任的样子更是让我想起宁海的事,让我对他的印象降到了冰点。

  过了几天,周文豪再次找我聊起这件事,他说他知道了是谁干的。这小子忽然开窍了吗?结果听他一说,他以为是秃子干的,我真是憋住没笑出声来。

  我随着他的话,让他相信他的判断是正确的,我倒要看看他之后能不能发现事情的真相呢。

  不过在这之前,不速之客宁海倒是先来了。我知道他这个人,不管我说几次别来他都会来。这是一天晚上,姚梦秋有事出了门不在店里,只有我一个人在。

  他把烟在店门口灭掉才走进来。大约是因为没看到姚梦秋的缘故,他开口便说想找的人没在。我说,既然不在那就请回吧。

  “我没想到你的消息会这么快。”

  宁海只站在门口,没有进来,“不过我希望你不要过多地参与这件事情。”

  “可以啊,你别再来找我就行。”

  我站在门的里侧,远远看见了柳如雪的身影,“有人来了,你回去吧。我想你也不愿意暴露行踪吧。”

  他不露痕迹地朝后瞥了一眼,双手插进口袋里,转身离去。

  显然,他这么显眼一个人不可能不被人注意到,柳如雪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身上。

  我看着他们好像还聊了两句。之后,柳如雪朝店里走来。

  我回到位置上坐下,看着我今晚未下完的围棋,等待着她的到来。至于她找我是什么事,我想多半和周文豪有关。

  果然,她是来看周文豪来没来过这里。

  我们没有任何寒暄,我跟她说没有来过。

  她以为在陈凯家里,问我要电话。我想着她既然自己过来了,也免得了我去找她的麻烦。

  现在还不是和她摊牌的机会,但是有必要先提醒她一下,以便她知道一切的时候不会过于惊讶。

  而且有些事情我也从她这里得到了印证,她在离婚之前的确受了周文豪的蛊惑。

  而关于柳如雪这个女人,在今晚见她以后,我有了更大的兴趣。

  关于她的过去和更多的事情我都想了解,因为我隐约觉得她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比方说她与周若愚的相识相恋到结婚再到离婚,这之间还有些什么故事,以及周文豪是如何有可乘之机的,这之间或许有不小的关联。

  周文豪有时候会犯蠢,但有时候他又挺聪明的样子。当然,也或许是有我不注意的原因吧。总之,被他看出来宁海是我父亲这件事了。不过仅止于此,关于我和宁海更多的事情他仍不知晓,而且必将一直不会知道。

  他就这么一直困惑着吧,这是他应得的。

  另外,听星际战队的人说周文豪想找我复仇。这真是痴人说梦。他对游戏的理解和对许多事情的理解很相似,把表面摸得清清楚楚,但是关于实质的掌握几乎为零。

  他如果想要来复仇,那就等他有机会打进决赛再说吧。

  不过,周文豪他那天给我买的糖画,还挺甜的。

  这之中有一天,周文豪告诉我他在医院遇到了宁海。

  同时通过关笑美了解到了柳如雪正在住院的消息。

  在关笑美的拜托下,我去了一趟医院。我注意到,柳如雪的主治医生张静的毕业院校和周若愚的毕业院校是同一个,而且他们都是骨科医生。

  那宁海既然来找过她,看来他还是在关注周若愚的死。

  我以周文豪同学的身份找张静搭话,知道了她正是JTSA的领队JINGJING,以及柳如雪和周若愚是如何相识的。

  很快,时间来到了星际联赛的决赛日。

  没想到周文豪他们还真打进了决赛。

  这一次,他的水平有了很大的提升,想必是专门练过。比赛比我预想的艰难,正当难解难分之时,没想到他晕倒过去了。

  这场决赛跟着戛然而止。而柳如雪当时焦急地冲上去查看周文豪状况的样子给我的印象十分深刻,而也正是这一刻,我对他们两个人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所幸,周文豪并无大碍,否则我来南江的意义便要归于无了。

  过了几天,班上办了一个所谓的互助活动,我被分派到了和陈凯一组,而周文豪则是和关笑美一组。

  要说这里面没点猫腻,我是不信的。然而这无所谓,和谁一组对我都没有不同。

  倒是陈凯总喜欢躲着我,这让我颇为不满。

  “是我长得像魔鬼吗?”

  某天放学时,我不顾他的反对,执意要和他一起回去。刚出校门时,我见周围没有同班同学,于是说道:“你怎么天天像见了瘟神一样?”

  “没有没有。”

  陈凯忙摇摇头否认道,一脸害怕的样子,“一点也不像。”

  “那为什么?我虽然对你理不理我并不在意,但是你看着我那一副懦弱畏惧的样子让我很不爽,我想我还不至于吓到你吧。”

  我已经看出了他的心虚,给到压力追问道:“你一天不说,我一天就跟着你。”

  “我说好姐姐,您这是何必呢。”

  陈凯无奈而又有些痛苦地回答道:“我都这样了,干啥都一事无成,你干嘛非逮着我不放呢?你要是在意老师那边的评价,我大可以给你大夸特夸。但是这样对我,我真承受不来。”

  他和我说这些话时,目光一直在前方左顾右盼,显然是有所顾虑。

  因而我顺着他的意思,姑且离开了他。结合上次她偷拍关笑美和其他女生的照片,我已经猜出了个大概。当那几个小混混又把他带进小巷子里时,我确认了心里的想法。

  这一次,我没有进去阻止他,而是在前面等着他出来。

  “你怎么……还没走?”

  他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走出来,见到我不由大惊,下意识地朝后瞄了一眼,很不自然地想要转移话题,“是,在等谁吗?”

  “嗯,在等你。”

  我冷声道:“真没想到,你们还有接触。”

  “这……不关你的事吧。”

  陈凯低落地垂着头淡淡回应道:“我没再做对不起谁的事了。”

  “哦?是吗?倒觉得对得起你母亲了?”

  我冷笑道,刚才那几个小混混也从巷子里走出来,他们脸上挂着猥琐的笑,不过和我们走的是反方向,“你觉得是的话,不如去她面前说?”

  “我……我也不想啊。”

  陈凯长叹一口气,背着书包靠在墙角,“可我能怎么办呢?”

  “你明明能干的很多。”

  我拽着他,往小混混那边快步走去,“第一件,正视他们,正视你自己。连正眼看他们都不敢,你还能指望什么?”

  “让一下!”

  陈凯不敢往前走,我硬拽着,他奈何不得。越是离小混混越近时,我走得越快。他们走成一排,把本就不宽的人行道全占满了。

  我拽着陈凯来到带头的小混混身后,沉声说了一句,前面仿佛没听到,我便怂恿陈凯再说一句。

  他一开始还不愿意,但我不允许他这时候怂了,逼着他说出来,“让一下!”

  “喔?哟,我还以为是谁呢。”

  这位带头的并不是何齐,我不认识他。

  他带着几位小弟向我们嘲笑着说道:“啧啧,没想到你小子还有这么漂亮一个妞啊。怎么,要哥们让一下就好好说,哥们也不打扰你们谈恋爱。但你这语气,呵,怎么,想在妞面前表现自己有多厉害是吗?哈哈,笑死人了。”

  小弟们跟着他大笑起来。

  “你们让一下就是了。”

  听到他们的嘲讽,陈凯的音量一下子小了很多,这倒让他们笑得更厉害了。

  “小妞,你不如跟了我吧,他这种根本不值得你喜欢啊。”

  带头的靠近了我一些,说出让人恶心的话,表情极其猥琐,“他有的我都有,他没有的,我也有。”

  “听不见吗?让一下。”

  我没有给他好脸色,冷眼道:“识相点。”

  这带头的正想对我做点什么,忽被旁边一个小弟拉走了,私语着什么。

  完了才回来,仍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说道:“看在你这么好看的份上,就给小妞你让一次。不过,就这一次。”

  “哼,我的确只说一次,下次再让我碰到,就不用说了。”

  我冷笑着回怼道,让陈凯走在前面。

  小混混们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了陈凯身上,不用想,以后他们会找他算今天的账。

  “哎,明天又要惨了。”

  走远以后,陈凯一脸沮丧和畏惧,“他们不会轻易放过我的。”

  “我这段时间都会和你一起放学,你就不用担心了。”

  以陈凯这种懦弱的程度,不是几句话就能说服他的。

  “而且,我每天都会把你送到你妈那里去再走。所以这些天,你好好想想以后要怎么样,是要硬气一次,还是就这么被别人拿捏一辈子?”

  后面几天,小混混们都在门口守着他,不过看有我在,他们都不敢做什么。

  有一天他们受不了,跟了过来,不过发现我把他送进去了警局,他们也只得作罢。

  对陈凯这种人来说,只有给他压力他才能自己明白人不可能一辈子躲着。

  比起被这小混混天天压着欺负,不如我来让他先感受一下痛苦的滋味。我盯着他每天下午课后跑两千米,所有的作业都要给我检查,但凡错一个,就多跑四百米。

  还跟说了如果他不答应,他在学校之前的所作所为我都将告诉薛云涵。

  以他懦怯的性格来说,他只会选择答应。

  刚开始,他对我这一切的要求都很不习惯,跑个八百米都很费劲。

  一直叫苦不迭,过了一阵才慢慢适应。

  等他差不多适应了强度,我便让他和我回去的路上碰到那些小混混都用双眼与他们对视,让他知道这样的人并没有什么好怕的。

  而这段时间里,周文豪和关笑美是互助关系,他们一起上下课。

  因而我从关笑美那里经常会听到她对周文豪的一些看法,她倒是对他的感觉还不错。

  在我眼里,关笑美是一个温柔而又聪慧的少女,只是有些敏感或者说多愁善感。

  这算不上是缺点,温柔的女生大多如此。

  在她和我熟络之后,我了解到了她的家庭状况。很显然,她对自己的家庭很是在意,尤其对母亲很是不满,同时又对自己父亲的腿疾很关心。

  即使温柔如她这般,我亦能在她身上看到我的影子。

  不难看出,爱憎分明也是关笑美的印记之一,和我一样。

  所以她对于周文豪的看法我或多或少会有些在意,何况平日里对她好的男生还挺多的。

  对关笑美来说,她对周文豪明显表现出好感是在周文豪帮她解决父亲的腿疾这件事上。

  我才知道原来这主治医生张静是周若愚的学妹,知道周若愚在大学时期的事情。我通过关笑美做中间人,和张静建立了联系。

  原来她也是JTSA的领队JINGJING,第一眼看到我时便认出了我是那日星际比赛上的Haruka,一下子便聊了起来。

  看得出她是一个更聪明的女人,我自然不和她拐弯抹角,说了我的事,想问她关于周若愚的一些事,她欣然答应了。

  张静提到周若愚在大学便很受女生欢迎,她亦是当中之一。

  只是周若愚会和所有女人都保持礼貌的距离,有点不近人间烟火。

  大学四年,他虽没有谈过一个对象,但也不会直白地拒绝任何女生。结果来看,便是很多女生都以为得到了他的欢心。

  可算是:桃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张静还提到,周若愚虽然看起来人畜无害,但是在她后面来看觉得他可能有不为人知的一面。

  她提到一件事情,曾经有一位病人手术失败而截肢下半身瘫痪了,是一个普通的中年女人。

  结果他每天都会去找这位病人,和她说很久话,希望让她燃起生活的希望。

  当时她以为这是他的善心,可是日复一日,他半年都是如此过来,到了这中年女人都觉得他烦的地步,他仍旧这么做。

  结果,这中年女人的抑郁没有治好,反而是在一个深夜割腕自杀了。

  没有人知道是为什么,但张静敏锐地觉得和周若愚是脱不了干系的。

  而他在这件事之后,没有任何情绪低落的表现,而是立刻又去找下一个病患每天这样聊天。

  张静在毕业之后便失去了周若愚的音信,亦未曾主动去询问过。

  而周文豪是周若愚儿子这事,是柳如雪来看病之后才知道的。得知他们已经离婚时,张静心里倒是松了口气。

  张静说,周若愚可能就像是胶水,身为女人,一开始去接触他时会觉得软粘和温柔,但是不及时脱手的话,它就会紧紧粘住你最后让你不得动弹。

  和张静的交谈中,我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看人比我还要准的女人。

  她对于周若愚的评价是我所感受不到的,然而至于她究竟说的对不对恐已无法验证了。

  她最后还跟我说,周文豪其实和我所想象的有所不同,他的身上有一种许多男生都没有的特质或者说是一种一般女生会很爱的特质——上心和用心。

  最后,张静还把她和周文豪发生关系的事情跟我说了。

  我说,我对那样的事不感兴趣。

  她则是狡黠地一笑,说:“对我来说是秘密的事,总要说给一个人听。而你,是最安全的。”

  之后有一天下课后,陈凯和我说了他妈妈薛云涵想要把他和周文豪换着住一段时间的事,说是柳如雪已经答应了,只是周文豪还不知道。

  我问他自己怎么想,他没有主意,好似是在等我给他支招。

  我想了想,陈凯现在胆小怯懦这一点还没有彻底克服,他若是去了柳如雪家里,难保他不会背着我做点什么。

  因而我跟陈凯说他就照常去好了,能不说话就别说话,把地方告诉我,等我过去。

  之后我和姚梦秋大概说了一下情况,希望她能帮我一下,晚上一起陪我去酒店。姚梦秋做生意很久了,她在和人打交道这方面十分了得,带她去自然事半功倍。

  虽然过程中有点小波折,但最终陈凯是没有去成周文豪家里和柳如雪一起住,而是被我安排了临时的一个小公寓住这些天。

  然而,对于周文豪要去和薛云涵家里住这事,我是干涉不了的,毕竟柳如雪自己都同意了。

  他们之间肯定会发生些什么,我亦从侧面问过陈凯就没有一点担心么,他却跟我说,周文豪会对他妈妈好的,而薛云涵向来一直更喜欢他。

  陈凯说这话时表情有些复杂,能读得出他打心底是希望薛云涵能喜欢他胜过周文豪的。

  我便跟他说,没有女人喜欢懦弱的男人,哪怕是自己的儿子。

  我说他只要按我说的去做,让薛云涵知道他也有他的亮点,他也能够克服自身的缺点,薛云涵自然会更喜欢他。

  毕竟,陈凯才是薛云涵的儿子。

  陈凯一开始还不愿意听我的,仍旧觉得自己就是这样的人了,没得变了。但我在离开他小公寓前说了一句话——“薛云涵她这次说是和周文豪住两周,下次可能就说住一年,再下次,呵,会是多久呢?”

  也许是这句话的作用,也许是他自己想明白了什么。

  总之,陈凯在后面这两周里各个方面都显得极为上进,学习成绩有了不少提升,整个人的精神气都好了许多。

  哪怕是外面的那些小混混,即使我不要求他,他也不再畏惧和他们对视了。

  尤其是我说过这话的第二天。这日我故意没和他一起回去,意在让他自己决定自己的未来。碰巧的是,周文豪和他一起放学出门,这路上又碰到了那几个小混混。

  大概是他们见我没在陈凯身边,又大了胆子,当着周文豪的面把人拽了进去。

  我跟周文豪说不用管,让陈凯自己面对。让我欣慰地是,陈凯总算硬气了一回。

  他以后会明白,这一回硬气为他赢回来的有多少东西。

  这两周里,陈凯时不时会和我提起他和薛云涵的过往。在他的眼里,薛云涵是一位很优秀的母亲,但是他的成绩总是跟不上,而且年级越高,成绩被甩得也越远。

  因而,在薛云涵的高预期下,他总是无法达成,因而经常看到母亲失望的样子,他自觉得自己很没用,逐渐失去自信。

  恶性循环之下,他才变成了现在这个模样,甚至对他而言,有时竟会觉得只有那些小混混才能理解他。

  他说,我那句话让他感到了危机感,一种会永远失去自己母亲的危机感。

  他不想到时没有后悔药吃,所以他决定搏命一试。

  而从和他对薛云涵的这些回忆里,我得知了他父亲原来和我父亲曾是同事的事。

  而这,自然是陈凯所不知道的。只是至于他自己的父亲是如何殉职的事,他并不知道得特别清楚,他说薛云涵没有提过,他也不敢问。

  两周的时间,说来过得也很快。

  薛云涵那边来电话让我们去个度假酒店,就当是大家一起聚一聚。我便和陈凯说,薛云涵未来的日子是想和他过还是和周文豪过,全看他这两天自己表现了。他回了我一句“谢谢”,说一定不辜负我的期望。

  等等,我有什么期望了?他是不是搞错了什么?

  当我们去到酒店时,我意识到薛云涵和周文豪在这酒店里先住过一晚了。

  薛云涵来见我们的时候,一副如沐春风的模样,脸色格外红润,在这大冬天的能这样,并不难推测昨晚发生了什么。

  而这一点,从姚梦秋的神情上来看,她也看出来了。而且这一次她看周文豪和柳如雪的样子,她同样看出了两个人不同寻常的关系。

  因而,在白天玩完之后,姚梦秋和我说她想单独找柳如雪母子和薛云涵母子晚上分别过来喝点喝的,聊一聊。

  我说随她便,她愿意我无所谓。

  姚梦秋先喊来的是柳如雪和周文豪。姚梦秋中午和他们谈了元旦汇演以及她去做化妆师的事,然而这事我事先都不知道她会在这里说,我认为这不过是一件很小。

  中途还给柳如雪试了件浴衣,这倒让我不意外,她从我小的时候一见到我,就会给我试各种各样她喜欢的衣服,然后陶醉在自己的杰作里。

  姚梦秋她向来是个鬼灵精怪的人,她其实带了好几套衣服来。

  原本她跟我说想要给柳如雪试穿的并不是这一套,而是更加保守优雅的一套衣服。而最后忽然拿出这件,她这其中的心思便是我也不好捉摸透的。不过我是能看出来,她对周文豪的印象不错。

  姚梦秋其实对男人本来不感兴趣,至于为什么对周文豪有些感兴趣,我不明白。

  等他们走了,姚梦秋再亲自去邀请了薛云涵和陈凯来。

  姚梦秋很会说话,上来便夸陈凯多么清秀多么有礼貌什么的,让一开始还有些板着脸的薛云涵开始有了些笑意。

  姚梦秋见他们这对母子之间的关系肉眼可见地不是那么好,便说了些轻松的话题才互动起来。

  薛云涵在姚梦秋的带动下,这才说了一些以前她和陈凯之间一些有趣的事。

  只是陈凯很是拘谨,一直听着不说话。还要姚梦秋给他引导带动一些才说一些,慢慢地,这对母子才第一次互相注视对方。

  饭后,薛云涵心情大好,姚梦秋便乘机让她去试穿了一套浅白色的高叉旗袍。

  这倒是让陈凯看傻眼了,薛云涵自己倒很是满意。姚梦秋让陈凯评价一下自己妈妈的这身穿着如何,一开始陈凯支支吾吾说不上来。结果趁着薛云涵自我欣赏的时候,姚梦秋在陈凯耳边轻声说:“你妈妈她很在乎你夸她的,你好好夸夸喔!”

  陈凯这才放开了一些,绞尽脑汁才说出几句听着蹩脚的文艺话语夸着薛云涵。

  但即便如此,薛云涵看到自己儿子想尽把法来形容她的美,她很是满意开心,还抱了一下陈凯。

  陈凯那一刻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或许,这男生的蜕变就此开始了。

  第二天,大家出门的时候都很高兴。只是天空不作美,外面都是积雪。在我的提议下,大家等到了中午才走。

  我本来想着可以过一天再走,不过想着这一天晚上还会下大雪的可能性很大,那时就不知道要在这里待多久了。

  回学校之后,学校发了奖状给我。

  我不在意这种东西,更不在意这学校,因而我没选择将它带回去。

  回了姚梦秋店里之后,吃饭时她和我说了很多话,基本都是问我在学校和在这里生活得如何。毕竟在她看来我已经待了很久了,但是和她平时说话却没有几句。

  其实昨天晚上她邀请柳如雪母子和薛云涵母子吃饭我就猜她是做给我看的,她希望我能开朗一些。

  的确,我想起了母亲。

  所以我吃过饭后,独自出来走走,来到了网球馆,一个人打球发泄着。

  在这网球场里无人认识我,亦无人来,我的情绪都会在这里释放。

  网球,并不是妈妈或是谁教过我,是我自学的。准确地说,也不是自学,而是从妈妈去世以后,情绪很差时,试过很多方法,最终发现只有打网球可以排解。

  而排解的次数越来越多,我的网球在不知不觉间便越大越好。

  等我回到店里时,姚梦秋和我说周文豪给我送了奖状来。

  我淡淡地回了一声知道了,她又和我说她对陈凯以及周文豪的印象与感觉,尤其一直在说周文豪如何如何,说的时候很是开心的模样。

  我和她说,她要是喜欢周文豪或是陈凯的话,自己多去主动聊就是了,我也不管她,只是不用来向我说这些。

  还说,我挺好的,她不用担心我,只过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我问她,最近特别关注我平时的生活是不是宁海那边找过她。

  姚梦秋说是的,但是她关注我并不是因为宁海找过她,她除了向宁海报了平安以外其他的都没有说。

  后面几日,周文豪又来了姚梦秋这里,还和我在网球馆见了一面。

  看起来姚梦秋是把我的一些事情告诉他了,但他想错了,致使我和他大吵了一架。

  吵完以后,我想着在这时间待着差不多了,是时候回去了,既然他这么想知道所有的事情,那差不多是时候跟他把那些事情都告诉他了。

  他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而至于我究竟要不要把周文豪所做的一切告诉柳如雪,那就看周文豪回去以后的表现如何了。

  我平时偶尔还是和李文月保持联系,主要都是李文月和我联系,总是问周文豪的情况。

  我最近一次和她联系时告诉了她我打算回去的事,周文豪会跟着一起,她便拜托我能不能安排他们单独见一面,我答应了。

  就在我们即将启程的前一天,陈凯和我说薛云涵请我去他们家里,我去了。

  我去到他家里,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好了很多,吃饭间和吃饭前后也都有在交流,而且又是有说有笑的。

  陈凯的表情上已经看不到自卑和害怕的神色了,用温馨来形容他们恐怕是恰当的。

  吃过饭以后,薛云涵礼貌地请我单独进了她的卧室,说想和我单独聊聊。

  她说,陈凯和她的关系现在好了很多,也听陈凯那边说了最近的事情,她很感谢我。

  我说,我没想过我要帮谁,只是个巧合罢了。

  接着她和我说了为什么之前他们母子关系那么差,我说陈凯和我说过。薛云涵笑着摇了摇头说,有些事情她连陈凯也没有告诉。

  于是,她把她丈夫的过去以及是如何殉职的经过说给我听。

  她丈夫殉职的事我一听和周若愚死之前卷入的事情很像,便询问了些细节,才确定下来她殉职的丈夫就是误杀了周若愚的人。

  这之前我并不知道,只是知道她与这件案子有关。

  我试探性地问到她是否知道周若愚就是周文豪的父亲,她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这就是答案。

  她后面说了一句——我欠他的情既然无法报答给他了,那至少做到我能做的吧。

  她让我把这事不要说给陈凯听,我说不会,我已经要离开这里了。

  最后我和她说,我见到了周若愚最后的样子,她很是惊讶,但我没有再多说什么了。

  在这段时期里,尤其是元旦汇演之后,姚梦秋对周文豪和柳如雪的兴趣大了许多,经常向我问他们的事情。

  而她决定要开一个摄影店亦是从这时决定的。

  我知道她有一个女性对象,很有钱,不过我没有细问更多,比如那女人究竟是谁是什么身份之类,不感兴趣。

  唯独听她说了开摄影店的钱,她这位女性对象出了几乎九成,很是宠她。

  直到有一天下午,她这位女性对象来店里接她,我当时正好在。她没有下车,不过在车里把墨镜取下来的时候我认出了她正是那日酒会所见过的蓝岛啤酒的陆雨铃。

  而姚梦秋和她的恋人关系,要追溯到三年前,那时的她们是通过网络相识的。

  而确定关系,是那时陆雨铃因为出差的关系第一次来南江,来了姚梦秋店里,当时陆雨铃正有一个宴会要参加,但是她的化妆师因为飞机误点儿赶不上。

  因而姚梦秋便帮她化了个妆,还一起去了宴会,两个人就这么好上了。

  而下午我给姚梦秋打电话时,分明听出了她声音里的异样。

  刚开始我以为是她和陆雨铃在做什么,然而细听下来我没有听到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而且姚梦秋声音里那可以忍耐的感觉再加上轻微能听出喘息的男声,我就知道她是在和男人在一起了。

  或许是第六感,又或许我对周文豪的声音太过熟悉,哪怕只是一声喘息,我亦分辨得出就是他。

  这是姚梦秋自己的选择和决定,既然不是被周文豪强迫的,那我没有什么不满。

  就像和周文豪发生的其他女人一样,姚梦秋也是如此。当然,我可以对这件事没有不满,但不妨碍我对他的印象更差和厌恶的增加。

  他所做的一切,最终审批的时候,都会一一细数。

  而我所做的带他回一趟云南的决定,便是因为我已经决定了最后的选择。

  在那之前,让他死也能死个明白。

  但当然,我在云南给他留了最后的机会,只看他抓不抓得住了。

  然而最终,他没有抓住。

  我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丝愧意。他依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即使哪怕周若愚的死,他仍然认为与他无关。既然如此,那我不得不把他的真面目告诉柳如雪了。

  在这最冷的一个冬天,让周文豪知道何为严寒。

  不过我回来以后没有能联系上柳如雪,直到过年时我们才联系上。

  我和她约着元宵这天晚上见面,地点是上次和周文豪碰过面的露天网球场,她答应了。

  我和她说你要有心理准备,她说没有什么好要特别准备的。

  这一天很快到来了,随着夜空中不停闪耀的烟花,我在网球场等到了柳如雪。她对我微微一笑,我们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

  她先是和我聊网球,说着她以前练球的样子,在看到我打网球的时候回忆起了自己练球的时光。

  “如果那时的你没有受伤的话,现在不说世界冠军了,拿个国内冠军是没有问题的。”

  第一次坐在柳如雪的身边,感觉她的身上有一种奇特的香味,让人容易平静而进入一个舒适的状态当中,“虽然我没见过你打球的时候,但是我去打青少年比赛的时候,听过你的故事。那时候的你,好像被当做天才捧着呵护着。”

  “是有过那么一段时间,但没坚持住多久。”

  柳如雪笑了笑,说到这里,她的神情有着向往也有着遗憾又有着豁达,“不过看过你打比赛之后,我想你比那时候的我还要更强。或许,你就是网球界未来最闪耀的那颗星。”

  “我没想过,也不在意。”

  我摇了摇头,“比起这个,你觉得有什么东西会比网球更重要吗?”

  “有,我儿子。”

  柳如雪深吸了一口气,嘴角露出欣慰的笑意,很是满足地说道:“我离婚以后,他就是我的一切了。”

  “可为什么要离婚呢?是你想离的吗?还是有什么原因呢?”

  我想试探性地进入到正题了,因为我知道,周文豪过不了多久他就会追到这里来了,“周文豪他一时半会还过不来,我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好了。”

  “你说,雪化了以后还留下什么?”

  柳如雪淡淡一笑,望了望漆黑的天空,做着看似不搭的回应。

  “彻骨的寒冷。”

  我几乎是脱口而出的回应道,仿佛眼前又是前些日子大雪纷飞的景象。

  “是快乐和欣慰。”

  柳如雪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她的目光回到前面的球场,继续说道:“最冷的时候是下着雪的时候。而这场雪下了很多年,久到我认为我都习惯了这份寒冷。然而只要太阳够大够暖和,任雪下得再大也会觉得温暖。”

  “这样么……”我大概听明白了柳如雪话里的意味,“可这太阳照耀得不只有你,还有许许多多其他的人,也没有关系吗?”

  “呵,太阳的行为我怎么管得了呢?”

  柳如雪呵地一笑,微微摇了摇头,“毕竟它已经让我感受到温暖了,我还能奢求更多吗?或许正因如此,我才可以如此无所顾忌地享用它的温热。如若我去私有了,别人自然会在意我们,那对我对他,都算不上是一个好事情。”

  “原来,你都知道了么……”我深呼吸一口气,平静地回应道:“也是,来了这么久,我关于你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这么看来,倒是我自以为是了。”

  “不,你的话我明白,也有一些我是不知道的。”

  柳如雪再次摇了摇头,沉默了几秒后往后面靠着坐着,有些释怀地说道:“不过不重要了,我也不是之前的我了。这些日子,尤其是雪灾以来的这段时间一起生活的精力,让我想明白了。

  如果我一直陪着他身边,他的眼里心里也都只有我。而且细想来,以前我对他不好的时候也有很多很多,我也没有做到多好。

  所以,除非我决定和他一辈子相伴着走下去,他也愿意如此,否则我不打算太束缚着他。毕竟,他会长大的。”

  “不明白,但我尊重。”

  柳如雪的话让我很诧异,我不知道她口中的雪灾之后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些什么,我只知道还在度假酒店时的她一定是绝无可能接受周文豪还和其他女人有来往的。

  “只是,关于周若愚的事情,你也有知道的必要。”

  “嗯,你说吧。”

  面对我的话,柳如雪没有丝毫的讶异,而是无比的平静,仿佛是如何她都不会有情绪波动一般。“我想,你准备很久了吧。”

  我把周若愚被周文豪挑拨离间而离婚到遇害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柳如雪,见她没有回应,只是微微低下了头,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继续说道:“这些事情我希望周文豪能自己告诉你,给了他好几次机会,他始终没那个勇气。”

  “谢谢你。”

  良久,柳如雪双手环抱着各自另一侧的胳膊,随着呼气说道:“没想到他最后是这样的结局。”

  她没有显出一丝伤感的样子,倒像是被寒冷环绕一般在战栗。“不怪周文豪,我和他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提起周若愚的名字,我也不想知道他的任何消息。”

  “为什么?”

  这是我唯一不解的问题,我想它能解决我心中的最后一块拼图。

  “是他在死之前让你来找我们的对吧?”

  柳如雪再一次抬起头,若有所思地问道。

  “嗯,他放不下你们吧大概。”

  我直白地答应道:“他似乎有什么话想对你说,不过没告诉我。”

  “他到死,也还是这个样子。”

  柳如雪轻叹一声,“我们之间,从未有过爱情。我当然知道他没有出轨,这么多年他这方面我很清楚。不过人已经死了,死者为大,多的事情我不想多说,他不好的事我更不想说。

  毕竟,在你这里,或者在很多人心里,他都有着不错的形象。

  只是有些事情,只有我知道。总之,我很早就想能和他分离了,只是没有一个契机。所以,周文豪说他出轨的时候,我其实是很高兴的,明知道是假的,但我终于有理由摆脱他了。”

  “嗯,我知道了。他来了。”

  远处,看到了周文豪奔跑的身影,“你打算怎么做?”

  “我先离开一会吧,我想你还有事要跟他说吧。”

  柳如雪说着,缓缓站起身,“不用告诉他我在这里,也请当作我不在这里吧。”

  说完,她往球场后面的小树林走去。

  这一刻,一个十分漂亮耀眼的烟花在高空绽放,将她照得光亮。

  ……

  若干年后,当我再次来到南江时,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夏日午后,我再次路过这网球场。尽管大家已经长大了些,但我能分明认得出坐在那张长椅上的女人便是柳如雪,和那一晚她所坐过的位置一模一样。

  她的怀里抱着约莫几个月大的婴儿,正和身旁的男人一起与这小婴儿嬉戏。

  而她身边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周文豪。

  “好久不见。”

  他们忽然抬起头来,看到了我,似乎一眼便认出了我来,微笑着与我打招呼。柳如雪抬起她的左手向我轻轻招手,那无名指上分明戴着一枚戒指,与她脖子上的项链一起看着好似天作之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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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park 2楼 2025-10-18 09:26

情深似海,情路也迷茫。缘起缘灭,缘分捉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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