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秒后,看着体委无语凝噎的表情,同桌瞬间跳脚,“卧槽啊,她那么乖的!我不信!我打死也不信!”
“反正我也是猜测,你不信也不是不行…”
“那就是你的错觉,假的,我不信。”
体委摇头,看着温谨之的名字头一次出现在报名表上面,再看看旁边本该出现季茹名字的位置上空荡荡的,不禁感叹:
“唉,谁下手速度都没有温谨之快啊……”
那边靠窗的座位上,季茹正无语地看着旁边的温谨之。
“我是可以报项目的,伤的是手,又不是脚。”
温谨之从容不迫地继续替她抄写笔记,头都不抬:
“老曹前面在办公室就说让你当咱们班后勤,体委当时也在,不过他可能脑子不好没记住罢了。”
季茹看着他,越发觉得跟他在一起之后,越能发现他隐藏在表面下的样子。
瞧瞧,这不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就已经体现出来了。
“所以你以一换一,给自己把空余的男生项目全报满了?”
“嗯。”
“温谨之你…”
温谨之放下笔,看她有些恼了,伸手在桌子下方捉住她的袖子晃了下,“别生气,我是想让你多休息几天。”
季茹看着他,抿抿唇,抽回袖子,“少撒娇,你继续写你的。”
时茵抱着书在座位上听完了全程,怀疑人生的感受在此刻达到了巅峰,正准备回头,教室前门忽然被人推开。
砰的一声,曹锋急匆匆从门外走进来。
他手里还夹着教案,看样子刚从隔壁三班出来。
还在课间闹哄哄的班级瞬间静了下来。
摸了一把头上的汗,曹锋首先对着体委忽然发难:“你知不知道排节目的事?”
“啊?什么节目?”体委满脸懵地看向曹锋。
他正握着报名表在班里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呢,这怎么又出来一个排节目啊。
曹锋恨铁不成钢地指了指体委,转头对着下方:
“我刚刚听隔壁三班的班主任说,今年运动会除了像往常一样的走队列,还要依据每个班的特色准备简短的节目,就在主席台前表演每班限定三分钟。”
话音刚落,班里一片哗然。
曹锋拍了下讲台,震的班里一静。
“你们啊,怎么什么事都不上心!”
谢白桉看着曹锋头上的汗,不怕死的来了一句:“老曹,你才是对这种事最不上心的吧,你看看,光顾着天天催我们学习了吧!”
话音刚落,曹锋一个粉笔头直接飞了过来,稳稳地落在谢白桉的桌子上,“啪”的一声,清脆响亮,吓得谢白桉一个激灵。
“行,那就你来给班里排练,带上文艺委员夏琪一起,我看你给我弄出个什么花来!”
曹锋甩下一句话,拎着教案又急冲冲的往外走。
走了一半又折回来,盯着谢白桉:“到周三还有两天,你给我麻利点,大家还要练呢!”
谢白桉呆了一秒,在曹锋踏出班门的那一刻哀嚎起来。
从未有过如此的后悔,自己拥有这张破嘴。
回过头看向夏琪,那是个扎着马尾的女生,戴着厚厚的眼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看起来跟文艺两个字根本不沾边。
他认命般的走过去,趁着大课间的时间跟她一起商量着。
忽的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抬头:“大家有什么好的想法也提出来啊,帮帮忙,集思广益一下!”
原本蠢蠢欲动的班级像是被什么东西点燃了,陆陆续续的有人过去跟谢白桉和夏琪说。
季茹喝了口水,看着人群渐渐包围谢白桉,有些惊讶:“原来大家只要不和运动沾边的事还是很乐意的啊。”
“比起体力运动,他们可能更愿意脑力劳动。”温谨之点着桌面,笑了笑。
周二下午。
一来班里所有人就被讲台上两个大箱子吸引了。
曹锋刚要进来看午自习,一抬眼就看见了讲台上的箱子,转头问了一句,谢白桉说这是他从网上用班费置办的道具和服装。
还神神秘秘的说什么都不让曹锋打开,非要等到下午练的时候再开。
这天下午有一节体育课,谢白桉和曹锋申请了一下,批了个假条给体育老师,让他和夏琪带着全班的人去操场上练习。
下午一共四节课,体育课在第三节,第四节又是自习,曹锋意思让他们连着练,一直到下午放学。
他不放心成果,专门站在一旁盯着练。
主要是他问了好几次谢白桉设计的怎么样,谢白桉拉着夏琪就是不说,搞得神神秘秘的,曹锋心里更急了。
操场上。
四月初的天气,不算冷,下午的太阳已经丧失了很大的热量,斜斜的照着,带着点温暖,笼在人身上很是舒服。
年级里大部分的课表都差不了太多,这个时间点,有不少班级也在操场上。
整个操场上有些热闹,各种音乐混在一起,不少班级占据了操场的各个角落,都在练习着节目。
时茵和季茹站在队列里,刚好在一处荫凉地下,眯着眼,看着前方的人群:
“我说上周路过十班的时候怎么听见音乐声了,搞了半天他们那么早就准备了。”
“应该不是他们早准备,而是我们太迟了。”站在一边的一个女生开口。
季茹有些脸盲,除了稍微熟悉一点的人,其他的她顶多是有个大概的印象。
比如像这个女生,她就不记得这是谁,只知道是她们班的。
季茹笑了笑,尽量看起来很温和:“是啊,我们太迟了。”
时茵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别再和这个女生说话。
季茹有些不解,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那个女生不屑的撇撇嘴,扭过头去,不理她们了。
她耸耸肩,也没再管这个人,只专心致志地盯着站在队列最前面的谢白桉和体委。
神秘面纱终于被揭开。
原来是跳舞,曹锋的表情肉眼可见的一松。
说是跳舞吧,也不全是。
舞蹈时现下很流行的街舞,但里面又融合了一种游戏的元素。
不论是喊的口号还是动作都很像一款游戏里的样式。
一旁的曹锋看的一头雾水,同款问号脸的还有季茹。
季茹从来都不玩游戏,知道有一款游戏里的元素,还是因为听见了前面的男生窃窃私语。
男生们语气中是难掩的激动,听着什么“枪”、“装备”,她更是什么都不懂。
时茵看着谢白桉亲身示范完,不住地感叹:“这货可以啊,还是有两下子的。”
温谨之也不可置否的挑眉,看着身侧季茹懵的样子,笑笑,“你往下看就知道了。”
也就是在这时,夏琪跑过去打开了从班里挪下来的箱子。
第一个箱子,满满的都是仿真塑料枪。
季茹结结实实地傻在了原地。
这都是些什么,表演节目能让用这个吗。
一边曹锋的表情和季茹如出一辙。
走过去一巴掌呼在谢白桉的脊背上,指着旁边的箱子,大吼:
“你给我搞的这都什么些玩意儿,你是准备吓死校长还是吓死我?”
谢白桉赶紧拉过一旁的夏琪:“你来你来,老曹这会根本不听我的。”
那个叫做夏琪的女生,推了一下眼镜,开始有条不紊地解释:
“曹老师,这个是我和谢白桉还有班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商量的。这个算是舞蹈,但是改良了很多动作,都是很简单的动作,做动作的同时还可以喊口号,至于这些道具,是现在最流行的一种射击游戏里的,咱们班的同学可以打扮装备一下再走方阵,即新潮又能体现咱们班的朝气。”
看夏琪解释的冗长又乏味,谢白桉又凑过来:“总的来说,舞蹈加游戏,这么青春活力的东西放在一起,肯定没有人再说咱们一班只知道学习了。”
“就是就是,肯定不会有人说咱们是二愣子了!”
“对啊,我们明明也玩游戏的,但他们老说我们菜,别的班都说我们除了学习什么都不会。”
“就是,这个东西一出,谁还说我们是书呆子啊!”
附和声四起,尤为激动的是男生,女生也在窃窃私语。
曹锋听着声音,又垂头看了眼箱子,吸了口气,走过去拿去其中的一把塑料枪,淡淡开口:“今天谁练不会谁不准回家。”
一瞬间,欢呼声四起-
这天直到日落西山,天色渐沉,操场上的人都几乎走光,整个一班的人才收拾好东西回家。
严云早就看到了曹锋发在家长群里的消息,而且她自己也是班主任,自然也清楚这几天学校里都在忙什么。
所以见季茹回来的晚,也就没说什么,只让她吃了饭快去背书。
临睡前严云进来给季茹送牛奶。
“你这手也快好了吧?”严云忽然冷不丁地问。
“应该快了。”季茹捧着杯子点点头。
“那差不多了就别让谨之给你抄笔记了,知识还是要自己过一遍才记得牢。”
“好的,妈妈。”她乖巧应下来。
临出门前,严云像是忽然想起来似的,指指季茹的床底,“你那个箱子我打扫卫生的时候拿出来放阳台了,等会儿你记得挪回去。”
床底的,箱子。
季茹猛地抬起头,看向严云时,紧张到无以复加,声音都在抖,“妈,那个箱子是…”
“那些不该有的东西,我都拿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最近重心有放在学习上么,别让我骂你。”
她扔下轻飘飘的一句打断她,然后转身离开。
房门被锁上,季茹的心也随之嗵的坠落。
她手脚冰凉地爬下床,推开自己的小阳台门,看见紧贴阳台瓷砖的角落里,正放着那个箱子。
她甚至不敢再打开那个箱子。
这里面装的都是她的秘密。
除了一些从小到大收集的零碎东西,还有她初中时写过的日记,甚至还有两个不怎么用的跳蛋。
好几本言情小说和上次季杰军买来的一大摞言情杂志,也都在这个箱子里。
这每一样东西,都能规划进严云那类“不该有的东西”里。
果不其然,打开箱子的时候,里面只剩下她的零碎和初中日记,其余的都被没收了。
季茹甚至在这个时候庆幸自己没有把所有的小玩具都放在这里面,庆幸严云没有劈头盖脸上来一顿骂,她一度以为严云发现这个以后,可能会对她动手。
看着被翻动的日记,季茹瘫坐在地上,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反应。
严云总是这样,做事下决断从来不会征求任何人的同意。
季茹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她面前,几乎毫无隐私可言。
这个箱子是她唯一仅剩的秘密花园。
但现在也没有了。
空虚感充斥着她的内心,季茹麻木地将箱子推回原位,呆愣地坐在床边很久。
时间久到她听见隔壁卧室彻底寂静,她才轻轻动了下手指。
凌晨一点,温谨之刚结束刷题,洗完澡出来,手机却忽然响起。
以为是温家打来的电话,温谨之瞬间皱眉,但看一眼来电显示,他表情很快放松接起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头先传来汽车的鸣笛声。
“你在哪儿?”他察觉到不对劲。
季茹握着手机抬起头,望向某间楼层,夜风将她声音吹得飘散:
“我在你家楼下,温温。”
作者有话说:
其实从一开始就能看出,乖巧只是小茹表面的样子,她内心是在高压之下而产生的叛逆。
离家出走在她这里逃离牢笼的意味更多一点,这点在最开始父母离婚就有过,所以这一次被发现隐私秘密,她也选择了逃离,希望大家不要觉得奇怪就好。^-^
(感叹,青春期的少女呐……
第三十章:取悦自己的身体
温谨之赶到楼下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她的背影。
凌晨的夜风很凉,小区里这会儿几乎没有什么人,路灯下,只有季茹一个人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身影。
他什么都没说,走过去接下自己身上的外套,先将人裹了起来。
脊背上被温暖笼罩,季茹抱着膝盖抬起头,看见温谨之逆着光的轮廓。
“温温…”
“先起来,上去再说,外面凉。”
温谨之握着她的胳膊将人拽起来,季茹蹲得脚有点麻,起来的时候趔趄了一下,随即被温谨之向下直接握紧了手,肩头也被人扣住,她整个人都落进他怀里。
电梯的数字在攀升,直到站在温谨之家大门口的时候,季茹才稍稍回神,默默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
“你家有人吗,我大半夜来不太合适,要不我还是走…”
“没人。”
温谨之转动钥匙打开门,回身牵牢她,“我一直都一个人住。”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看着坐在沙发上的人,温谨之问道。
这会儿季茹的理智已经完全回笼了,在他刚才给自己倒水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后悔。
自己这心情不好大半夜乱跑的毛病怎么就是改不了。
更何况现在想想原因,再看看眼前的人,季茹一时间说不出口,尽管跟他已经赤裸相见过,但还是太羞耻了。
她此刻终于是有点懂那些新闻上说青春期的少女容易胡思乱想,想一出是一出了,自己现在不就是这样么。
因为这些事在凌晨偷偷跑出来,像个失心疯似的。
再想想要是严云半夜起来发现她不在,该怎么解释,或者回去时吵醒了严云,该如何应对,这都是足以让季茹后脊发凉的事。
也是这个时候,季茹才深觉自己在严云的掌控下长大,即使有叛逆有不服,内心深处也早就养成了惯性的后怕,不敢忤逆一丝一毫。
也正因此,她这些年才能维持着乖巧的表面。
说到底,维持乖巧的样子久了,季茹几乎都已经习惯,或者说已经变成了那样。
那点久违的叛逆想法,也只是在遇到温谨之,和他在一起之后,才稍稍表现出来而已。
尽管那样的她,才是最真实的她。
季茹沉默不语,捧着杯子低头沉思,垂下的眼睫颤了颤,她感觉自己快要陷入一个怪圈。
她应该是像看起来那样,是安静乖巧的,是积极好学的,是温润细腻的。
可每每深夜寂静的时候,心里好像又有一个声音,再不断地喊着,说她真正渴望的是随心所欲,是不再步步受控的生活,是可以追求新鲜事物的内心。
季茹现在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是什么样的人,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之后的严云。
性之一事,在这个家里,几乎是禁忌的代名词。
不允许被提起,不允许被告知,更不允许去接触。
严云曾一度将这件事视为毒瘤,而现在严云发现了她的箱子,知道了她的秘密。
季茹不想待在家里,不敢回家,却又知道自己不能不回家。
温谨之想开口说些什么,却看见她忽然放下杯子,伸手去摸自己的手腕。
披在她身上宽大的衣袖被翻上去一点,露出下面细腕上的皮筋。
温谨之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没动身,只是静静看着她,直到几秒后。
那黑色的细细一圈,被她的指尖轻轻勾住,无意识拉扯再松手,一次次弹向自己。
短短几下,白皙纤细的手腕内侧就已经泛红。
而再去看她眼神,是空洞无神的。
也就是说,这完全是她下意识的动作。
温谨之立刻伸手,握住她的手,声音带着严肃,“季茹,你在做什么。”
这是他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叫她。
这个动作,是季茹在高压之下的惯性举动,之前出现在每一个要出成绩的失眠前夜,这次出现在了这个夜晚。
一次无意间的发现,皮筋抽打手腕内侧肌肤,带来轻微的疼痛,这种感觉能让她短暂的平复心情,放松神经。
自此以后,季茹就再也没能改掉这个习惯。
温谨之的声音像是将她忽然唤醒,季茹懵懵地回神,看着蹲在自己身前的他,愣了一下,忽然掉下来两滴泪。
温谨之抬手给她轻轻抹去,“你别伤害自己,看着我,告诉我该怎么帮你。”
良久,她终于开口。
“温温,我不敢回家…”
她终于还是说清了自己凌晨离家的原因,温谨之看着她,缓缓道:
“取悦自己的身体从来都不是罪,你有需求和想法,证明你的身体是健康正常的。”
他伸手抱住她,将人搂在怀里,一句句说道:
“你是不是忘了前几天自己的模样,很真实,很随心所欲,只取悦自己。”
“你不要怕,阿姨也没有打骂你,证明她也在尝试去接受。”
“你是要回家的,不然阿姨会担心你的安危。”
是啊,取悦自己的身体,有什么错呢?
从不提性,却要求在成年后立刻明白性之一事的严重性,知晓一切,甚至要求懂得生儿育女。
何其可笑。
最后季茹在凌晨三点被送回了家。
好在严云锁着卧房门睡得很沉,季茹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吵醒她。
也因为温谨之的话,季茹在这一晚后半夜终于入睡。
作者有话说:
再走走剧情,就可以再炖肉咯!
性之一事,这种教育,现在很多人真的很欠缺。(舒舒叹气)
第三十一章:你很漂亮
这天之后严云并没有再提起过季茹床底箱子的事,只是管她管得越来越严。
从那天开始之后,每晚睡觉时,季茹都不能再关上房门,而她房间的各个角落也彻彻底底被严云以打扫卫生的名义搜寻了一遍,确保没有再发现任何“不该有”的东西,才罢休。
至于季茹怎么发现的,是因为晚上回到房间的时候,自己书桌上的东西全部都换了位置。
可她什么都不敢说,甚至担忧严云会将这件事告诉季杰军,所以她努力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对严云说的话和往常一样言听计从。
直到运动会的前一晚,季茹从学校里拿回来班里统一定制的,为了第二天走方阵而准备的演出服,这样平和的场面才真正被打破。
起因很简单,因为严云觉得班里统一定制的裙子太短,从这个裙子开始,一直说到她现在转学过来后,心思不放在学习上,开始接触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
而这一切,都是在饭桌上发生的。
季茹捧着碗,看着里面的米饭和菜,莫名开始觉得有些难以下咽,她安静地听着严云言辞激烈地说完一切,最终缓缓放下碗,看着她:
“妈,班里的文艺委员夏琪很少网购,所以没想到买的裙子短了,她本人已经在班里给大家说了抱歉,况且裙子本身的质量并没有问题,甚至这种裙子在其他私立学校算是制服,有很多我们的同龄人都在穿,只要下面穿了防走光的短裤,根本不影响任何。”
“再者说,您说我的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那我每天上下学,上晚自习,回到家后继续刷题到深夜,是在做什么呢?”